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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跟他上辈子见过的不一样了!

    他一直觉得是那几个徒弟玷污了他心中白净的裴翎,可他愤怒仓皇,却又不知如何解决,才会在多次刺激下,选择出手追杀裴翎。

    这一世也是一样,他怕极了裴翎再像上辈子一样,变成那跟他完全不像的模样。

    才会动手,将他藏到这石室来。

    可现在裴翎告诉他,不会。

    太好了。

    他猛然躺回冰冷的地面,连腰间的伤口都不痛了。

    可裴翎还没走,萧程又侧头看向他:“但是师尊,我没骗你,你修天阶的方法是错的,你用自身气血滋养龙骨,修不好天阶,只会让自己虚弱,许多像我一样心怀不轨的人,都在天阶下守着,他们只等着你堕落,师尊,你离开这里,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。”

    谁能想到这两个人,一个背师弃德,将师父用铁锁锁起来,另外一个趁着对方受伤,将他捅了个对穿,末了两人一人站着,一人躺着,居然还能说起话。

    裴翎又愤怒,又失望,又茫然。

    他回头看了萧程一眼: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头也不回走了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    汪汪。

    第46章

    那《孽仙》又从何而来。

    裴翎一人走出石室, 这地方修得精致,台阶错落,他踩在那些台阶上, 竟然有种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」的错觉。

    自嘲一笑, 加快步伐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萧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,在石室内压制着他的修为,离开那间石室,如尘峰汹涌的灵气涌来, 他深吸一口气,身体的沉重感消退不少。

    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萧程说过的话, 裴翎将自己重铸天阶的每一个步骤都放在心里细细想过, 龙骨没有问题,可天阶却一直没有修复的迹象,不仅如此, 他摸向自己的心口, 他与本体之间的勾连仍旧是断裂的。

    怎么会这样。

    难道真的像萧程说的那样, 这只是一本书?因为剧情限制,修天阶这个举动,注定是失败的。

    这是什么幽冥鬼蜮级别的玩笑, 如果他的世界是一本书, 那他呢?一个角色?

    可他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
    裴翎的脑子里一片混乱,他时而觉得萧程没有必要骗他,对方都已经费心心里把他囚禁石室里了, 却什么也没有做,还搬来石床替他疗伤。

    时而又觉得这么离谱的话, 绝对不是真相。

    从石室走出去, 外面下起大雨, 如尘峰上院子很小,大部分都是山顶原来的模样。

    因为裴翎不喜欢人工痕迹太重,低矮的院墙能随时随地看到云顶山绵延千里的绿涛,小院子不占太大地方,不妨碍山上花花草草的生长。

    此时天地被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中,他融入世界,又与世隔绝。

    裴翎走神得太厉害,身上被雨水打湿,血红色搀着雨水流到地上,看到那些颜色,他才茫然意识到,自己刚才刺中了萧程。

    他低头看手里的霜月,霜月似乎也很茫然,师徒为什么会反目成仇。

    而这时,小院的角落却传来些许细微的动静,刚经历过一场磨难的裴翎猛然转过头:“谁?!”

    张一衍从墙角出转了出来。

    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,身上都是伤,血迹从衣服下透出来。

    看到裴翎完好无损,他也很吃惊,错愕地瞧着他,半晌没有说出话来。

    裴翎皱眉看着他,站在雨里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刚饮过血的霜月浑身充斥满力气,就算裴翎不动,剑锋也闪烁着寒芒,似乎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张一衍很快从错愕中回过神来,急忙上前,道:“师弟!你没事!那畜生呢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裴翎的眼神有一瞬间茫然,一时不知道张一衍在说谁。

    张一衍咬牙切齿道:“你收的那个好徒弟!”

    裴翎疾步往外走,张一衍踉跄跟上:“他竟然敢对我出手,还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,师弟,你一定不能再纵容他——”

    他话未说完,裴翎忽然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身姿笔直,声音却不像身姿那样,甚至有些虚。

    很浅,听不太出来:“没有纵容他。”

    张一衍停下,看着裴翎。

    裴翎皱眉,似乎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:“他已经不再是聆仙门的弟子了。”

    张一衍错愕地张了张嘴。

    这对师徒反目的速度超出他的想象,他甚至都没废力气,萧程就已经被逐出师门了。

    张一衍这才看到裴翎身上的血:“你把他杀了?”

    裴翎低头,没有解释。

    张一衍愤愤不平道:“我早就看出他心怀歹意,不是什么好人!你还执意收他为徒,我看他根本就是幽冥鬼蜮派来聆仙门的间隙,这段时间凡间大乱,说不定就有他从中作梗……”

    他话没说完,裴翎便厉声打断他:“够了。”

    “师弟!”张一衍怒道:“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,你还护着他!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护着他。”裴翎真是有气没处撒,他转头看向张一衍,道:“他确实是欺师灭祖,存了不该有的心思,他也打伤你,丝毫不将师门放在眼中,可这不代表他是幽冥鬼蜮派来的人,一个人做了一件恶事,不代表着天底下所有恶事都是他做的!你……你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怎么就是不明白!

    可他又清楚的意识到,跟张一衍说这些是说不通的,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上的人,自己说再多,张一衍对萧程的厌恶也不会少一分,在他眼中,什么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并不重要,只要对方做了一件坏事,那就是恶人,恶人就该被惩罚。

    也许在张一衍眼中,自己也是不辨是非,心慈手软,活该他被萧程打断修复天阶的仪式,活该他回不去自己的本体。

    大雨中,裴翎长舒了一口气,有种破罐子破摔,什么都不想管的感觉。

    他就是块石头,他理会这些干什么!

    累!

    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道:“他已经被我逐出师门,日后也不会再见,至于你……你若见他时,他再犯大错,你杀他也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又冷冷一笑:“如果你能杀得了他。”

    张一衍却道:“你怎么还是处处护着他!他到底给你施了什么迷魂汤药,你知道不知道他对你那些心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够了!”裴翎一身怒斥,周身真气激荡,将满天大雨隔开,他回头看张一衍,眼底是张一衍看不懂的讥讽与冷意。

    裴翎一向都是淡漠的,不在意的,偶尔与张一衍有了分歧,也多是他退避锋芒,他当掌门时,张一衍辅佐内外,与他意见不透,他便直接舍了掌门之位,自己退隐如尘峰,专注修复天阶一事。

    好似他生来就是这么单薄,什么都不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可今天,他却用一种冷冽,甚至尖锐的口吻说:“什么心思?你难道不是一样?我大发雷霆让你滚出聆仙门了吗?我用霜月将你捅个对穿了吗?!你不是一样还好好站在这里?”

    张一衍瞬间就愣住了,眼底闪过一丝被揭穿的尴尬和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裴翎伸手招来霜月,反手将它送回腰间,冷怒道:“他已经不是聆仙门弟子,你看不惯他,要杀他要剐都与我无关,你想去就去,不用来跟我说,他对我的冒犯,我已经惩罚过他了,我认为够了,张一衍,别把你那些脏乱心思放到我面前来。”

    张一衍踉跄后退,越发狼狈:“你知道,你都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当然知道。”裴翎冷道:“我又不是个傻子。”

    张一衍又退了两步,看那表情,似乎恨不能马上从裴翎眼前消失。

    裴翎只觉得嘲讽,大雨不挺,他转身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从他有意识以来,身边的人总对他有各种各样的想法,师父看他天赋高,希望他重振师门,他是被师父救下养大的,师父于他有恩,临终遗愿。

    他必须要遵守,所以从他手里接过聆仙门掌门之外,花了数十年光阴,完成师父的委托,将聆仙门搬到了云顶山上。

    师兄对他也有别样心思,张一衍虽然从来不说,可裴翎看得出,张一衍觉得他很多地方太清高太冷傲,便背着他偷偷去跟齐国皇室牵线搭桥,还在云顶山下弄了个什么学宫。

    每个人对他都有不同的期盼,合理的,不合理的,光明正大的,不光明正大的。

    一个个压在裴翎身上,重得他喘不过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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