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0章 卑鄙手段(2/3)
但看到那骄傲自大又自负的马文昭，落到现下这样的境地之中，她就深感快慰。
柴素锦闭目没有说话。
她瞧不见，却能听见树枝打在他身上，脸上的声响。
树枝树叶打在脸上，挂在衣服上，叫从未吃过这种苦头的柴素锦很是艰辛。
不过此时，彼此相对的立场，叫她说不出这像是褒奖的话来，只好用了野蛮一词。
即便被他拖着，不得不在林间跌跌撞撞的奔走躲藏，她的心情却也如同枝头啼叫的鸟儿一般，若非身体有些笨重，疾走之下十分辛苦气喘，她几乎都要唱出声来。
她其实想说的是，便是皇子，也多半是在娇养中长大，怎么他看起来，对这苦楚丝毫都不放在心上？这般的冷硬刚强？
“是因为你童年不幸，身份尴尬，才造成了你今日这样的性格么？”柴素锦喃喃说道，“那你也是个可怜人了……”
越往上，山路越窄仄难行。
山林之中树叶晃动，沙沙作响，衬得此刻此地，无比的萧索。
“住口！我可怜？父皇看不起我，将我当做可舍弃的质子，送入大周。结果呢？他被他信任的弟弟篡权夺位。太子看不起我，结果他被自己的叔叔囚禁在地牢，以老鼠为食。皇后看不起我，结果被自己的小叔凌辱致死……哈哈，最后却是我，割下那谋逆之人的头，为他们雪耻报仇！”马文昭冷笑连连，“如今还有谁敢说我可怜？这世上，只有弱者才可怜。而我，从来都不是个弱者。”
上山的路崎岖不平，马文昭被晃得发髻凌乱，险些撞在车厢壁上。
“我若要死，必定叫你死在我的前头。如此才算是不分离。起码黄泉路上，我能比赵元甄先遇见你。”马文昭语气森冷的说道。
可外头的将领护从，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。
“下车。”马文昭上前拽住她。
她并非没有担心，如此颠簸马文昭尚且狼狈，她腹中更难以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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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素锦瞧着他，呵呵的笑了起来。
“有埋伏！”外头人应道。
柴素锦哼笑一声，闭上了嘴，但微微嘴角仍旧微微上翘，笑意深入眼底。
后头的打斗追击之声听起来越发靠近。
马文昭一行所走的路，又是便于躲藏的多林多木之处。
“他救不了你！我可以再明确的告诉你一遍，他永远都救不了你。”马文昭声音清冷的说道。
柴素锦却顿觉轻快，自打她落到马文昭手中，从未有过的轻快。
柴素锦连连摇头，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不住。
马文昭侧脸向窗外看去，“怎么回事？”
只是他话音刚落，外头又传来了打斗之声。
马文昭所带的护卫队已经损兵折将，仓皇之下，只好往山上逃去。
柴素锦微微皱眉，“马文昭，你也身为皇子，也是在宫廷之中长大，怎的……这般野蛮？”
“好，没有什么不好。”马文昭一面疾走，一面说道，“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，让我知道，人若想在这世上活下去，就要靠自己的双手，靠自己的筹谋。他们不能杀死我，终要被我踩在脚下。他们也教会我，旁人总会背叛，唯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。”
“瓮中捉鳖呀！”柴素锦绷不住，哈哈大笑起来。
马文昭轻哼一声，不知是不是在冷笑，话音却是停住未在说下去。
山路却向上越崎岖，只怕用不了多久，就要弃车而行。
赵元甄果真是准备充分而来，既然他处处都考虑到了，便也必然考虑到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危。
树枝刮过脸面，他的语气清清淡淡。
当刀已经架在脖子上，命垂一线的时候，便是皇帝的喝骂，也起不了作用了。
“糊涂！怎能往上山去！岂不是等着他们将我们围困在山上，瓮中捉鳖？”马文昭坐在车内，大骂道。
逃入山中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，硬拼只能赔了性命。
他拽住她的手臂，将她拖下了马车。
柴素锦很想看看他说着话时候的表情，可奈何她被披风裹得太紧，根本动弹不得。
马文昭冷笑了一声，“我？我的生母，不过是个浣衣的丫鬟，父皇兴起临幸，兴尽，就将她忘在一旁。我本就是个不该来的人。”
伏击此处的人，和后头的追兵合力围攻，攻势凶猛。
马文昭的手却如鹰爪钢钳一般，没有丝毫的放松。
柴素锦摇了摇头，“你这被追的人都不慌，我有什么好慌的？”
他却不由分说将她裹紧，横抱起来，大步流星的穿梭林中。
他们乃是原路返回，来时经过这里，并没有发现埋伏，也没有遇到攻击，这时候却突然跳出来，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。
林叶密集之地，甚至一人同行都困难。
“你我如今都是诱饵，只要赵元甄肯追在后头，必然会被引入我大军之中。到时候，我将他，和他所带人马一举歼灭。便是没有蜀国的支持，我一样能战胜周朝。”马文昭说着笑了起来。
一阵风吹过。
“我慌乱？”马文昭轻笑，“你未免太小看我，这一点事情，怎至于叫我慌乱？只要你在我手上，赵元甄他就不敢做什么。”
他们要么战死这里，要么就只能逃向山中。
她什么都不用怕，相信他定能救他们母子脱困就是！
“圣上，前头已经没路了。”马车停了下来，车夫气喘慌张的说道。
他连一声疼都未呼。
“你干什么？我看不见路了！”柴素锦挣扎道。
“你身为皇子的时候，过得不好么？”柴素锦问道。
柴素锦摇摇头，“我还不想死，不过是笑你适才的话，真真是形象至极。”
柴素锦却听出了微微心酸的味道，“那你呢？”
马文昭的人马似乎并不能抵挡住多久。
“不是我自负，而是他糊涂。”马文昭摇头，“感情用事的人，从来都分不清轻重。倘若我是他，如今就当不顾一切的拦阻下你我来，叫我没有逃生的余地。如今分明已经布置好了伏击，却又轻易的放我离开。岂不是给自己挖坑，要将自己给埋了么？”
马文昭忽而将自己的披风拽下，从头到脚将她拢在他的披风里头。
马文昭轻哼一声，“皇子与皇子也大有不同。若是身为太子，身为嫡出，或是母亲家中但凡有些势力威望，大约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吧？”
马文昭冷冷瞪她一眼，“我若活不成，你以为你还能活么？”
马文昭的脸色却立时黑沉，“闭嘴！”
“我自己会下车！”柴素锦不满道。
柴素锦轻嗤，“自负。”
马文昭微微皱眉，“什么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