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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……
白露就是白慕雪心底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儿啊。
那日在茶楼，白慕雪表现得无比善良大度，仿佛不管白露做了多么不可思议、荒唐放肆的错事，她都能宽容的谅解。
她会这样，主要还是骨子里的优越感：不管怎样，她都是主人，白露是伺候她的丫鬟。
她对白露越好，就越能彰显她的高贵与仁善。
可忽然，却有人告诉她，白露并不比你差，甚至，在宫里，她反倒是最特殊、最受宠爱的一个人。
白慕雪曾经信仰的血缘亲情，在大宫女的一番直言之下，似乎变得一文不值，甚至还有些可笑！
原来，白露在宫里过得那么好，被乾帝那般宠爱，不是因为她顶替了白慕雪的身份，而是人家足够“优秀”！
白露很优秀吗？
神情恍惚的送走了大公主，白慕雪回到鹤羽阁，迎上的还是那群对她客气大于恭敬的宫人。
白慕雪更心塞了：梅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看不起她，鹤羽阁的小宫女也更尊敬白露！
她白慕雪就真的那么不堪？
过去她和白露的关系里，明明她才是优雅高贵的小姐，白露只是个丫鬟啊！
白慕雪心里开始失衡。
她一番思索之下，偷偷找来最先服侍白露的一个小宫女。
这次白慕雪没有说什么“我把你当姐妹”的话，而是直接塞给对方一个鼓鼓的荷包。
小宫女起初还不敢收，但听完白慕雪的要求后，这才半推半就的收了银钱，然后将白露进宫后的种种表现都仔细说了一遍。
“不守规矩？不学礼数？”
“不识字？不读书？”
“顶撞嫔妃？惩戒欺辱小宫女的大宫女？”
白慕雪越听脸色越白，那啥，这些出格的事儿，她都做不来啊。
小宫女好歹在宫里呆了几年，察言观色已经融入到了她的骨子里。
眼见白慕雪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，便知道自己的这番话非但没有帮到人家，还把人家给吓到了。
稍稍想了想，小宫女又压低声音，“……奴婢说句僭越的话，还请公主殿下不要责怪。奴婢觉得，陛下之所以那般宠爱端柔公主，主要还是端柔公主跟宫里的其他公主不一样！”
“她非常活泼，脑子里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，每次都能让陛下觉得新奇又好玩儿！”
你想得到皇帝宠爱，那就要有特色啊。
白慕雪居然听懂了小宫女的言下之意，她有些失神：有特色？让她特立独行吗？！
第609章 坏皇后要从善（三十五）
特立独行？
白慕雪眉头紧皱，她从小就生活在亲娘给她构筑的一个名叫“真爱无敌”的幻境里。
除了情情爱爱，除了琴棋书画，她就没有学习半点其他的技能。
让她搞特殊，她真心做不来啊！
白露：……
亲，您这种“爱情至上”的思想，在礼教森严的古代，已经够特立独行了。
白慕雪不知道白露心底的吐槽，仍在兀自发愁。
那个小宫女倒是挺有“原则”，觉得收了人家瑞雪公主的好处，就该给人家出谋划策。
她便小声的给了白慕雪一个提议：“公主，您和端柔公主是好姐妹，又在一起住，可以多看看她的一言一行啊。”
小宫女就差直接告诉白慕雪：你自己不会搞特色，那就跟着人家有特色的人学习啊。
你可比其他的公主方便多了，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的道理，你一个号称才貌双全的才女会不懂？！
白慕雪却有种莫大的羞辱感，这个小宫女居然让她跟白露学习？
小宫女到底知不知道，在白家的时候，白露一直都是她的小丫鬟。
也就是她白慕雪足够善良，没有把白露当成真正的奴婢。
可她再怎么抬举，事实就是事实啊：白露本来就是奴婢，她就算当了公主，也洗不去曾经的卑微！
白慕雪暗自愤懑，但，她自己都没有察觉，听完小宫女的一番话之后，她就开始偷偷的观察白露，并暗中效仿。
“白露最近经常去璇玑阁？”
白慕雪有些好奇，“璇玑阁里住着的人是谁？”
小宫女赶忙回禀道：“回公主，几个月前，西北大捷，高昌国战败，派遣使团来京城求和。”
而跟随使团进京的，除了一车车的礼物外，还有一位皇家贵女。
“听说啊，那位西域公主能歌善舞，一曲胡旋舞跳得艳惊四座！”
小宫女品阶低，那日陛下在宫中宴请使团的时候，她没能到场，所以错过了那位公主的精彩表演。
“陛下非常喜欢，便册封那番邦公主做了昭仪，封号璇。”
白慕雪点点头，哦，那位公主善胡旋，所以就封她做了璇昭仪，还让她住在了璇玑阁。
“最近半个月里，陛下就很宠信那位璇昭仪，连梅贵妃都受冷落了！”
说到这里，小宫女故意看了白慕雪一眼。
别人不知道，隐隐被白慕雪当成“心腹”的小宫女却有些了解：这位刚刚被认回来的真公主，似乎跟延嘉殿那位贵妃走得很近。
可，明明梅贵妃每次派人来鹤羽阁，不是训斥白慕雪要守规矩，就是提醒她多跟端柔公主拉近关系……
反正吧，就小宫女看来，梅贵妃对瑞雪公主总是高高在上的摆架子。
虽然梅贵妃受宠，对于一些没有生母的皇子公主来说，也是“长辈”，有权利管教。
但在宫里，还有个皇后啊。
梅贵妃等级再高，也只是个妾。
她就算善心发作，想提醒、庇护一下那些没有生母的皇子公主，也要注意一下分寸。
事实上，梅贵妃并不是多么爱管闲事的人。
宫里不是只有端柔公主没有亲娘，还有一些更可怜的小皇子、小公主，梅贵妃却从未向那些人展现她作为贵妃的高贵与善良。
唯独对白慕雪这个瑞雪公主，梅贵妃似乎格外“看重”。
呵呵，这哪里是什么看重啊，简直就是把白慕雪当成自家奴婢在调、教。
偏偏白慕雪自己不觉得别扭，反而把梅贵妃当成了最亲近的长辈。
小宫女有时都忍不住在心底吐槽：瑞雪公主这是多缺爱啊，怎么上赶着让梅贵妃教训？
而白慕雪这般尊敬梅贵妃，忽然听闻梅贵妃被一个新进宫的璇昭仪夺了宠爱，会不会——
果然，就见白慕雪腾地站起来，满脸的不可思议：“阿爹怎么可以这么对贵妃？贵妃那么爱他，把他当成最亲近、最尊敬的夫君，他怎么能？”
“阿爹已经有了我娘，有了皇后，有了贵妃娘娘，还有那么多嫔妃……他怎么还不满足，还要宠幸一个番邦公主？”
白慕雪越想越觉得委屈。
她嘴里说着梅贵妃，其实又何尝不是在为自己的亲娘抱屈？
梅贵妃再可怜，好歹也受了十多年的恩宠。
而她的亲娘白玉柔呢，只有几日温存，随后便是十几年漫长的等待。
白慕雪最深刻的记忆，就是母亲倚在窗边，远远的望着京城的方向发呆。
一坐就是一天，从清晨到日落，从满眼希望到满心绝望！
这样的场景，她一看就是十多年，简直深刻到了骨子里。
母亲过世之后，白慕雪会这般执着的千里寻父，也是因为这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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